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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鲁吉亚队首次参加大型赛事就成功从小组赛突围,并实现了进一球、得一分、赢一场比赛的目标,这个平凡的故事,折射出一代人的坚毅与拼搏。

终场哨声响起,萨尼奥尔摇头,克瓦拉茨克利亚一脸不甘,但莱茵能源球场看台上的白人球迷却没有停止歌唱。被本届赛事最强球队淘汰,格鲁吉亚人有理由昂首离开。

人口仅380万的格鲁吉亚首次参加欧洲杯就闯入16强,并在小组赛中击败了C罗领衔的葡萄牙队,以世界足球的名义完成了一场近乎完美的表演。从一支弱旅到一支强队,“十字军”完成了蜕变,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命运的转折

今年夏天之前,格鲁吉亚国家队从未参加过欧洲杯(更别说世界杯了),但高加索人对这项赛事并不陌生。1960年首届欧洲杯,最终夺冠的苏联队就有四名格鲁吉亚球员。决赛中,出生于俄罗斯索契的格鲁吉亚边锋梅特雷韦利也打进了重要的扳平比分一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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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世纪 60 年代至 80 年代是格鲁吉亚足球的黄金时代,当时的球员技术精湛、想象力丰富,甚至被誉为“苏联巴西人”。除了为足协输送了一批技术型足球人才外,格鲁吉亚最著名的成就莫过于 1981 年欧洲优胜者杯冠军。

苏联解体后,习惯享受时代红利的格鲁吉亚开始沉寂,在足球“军备竞赛”中逐渐被边缘化。从1991年国家独立到2010年,格鲁吉亚队无缘所有洲际和国际赛事,部分原因是国足体系无人出资。这期间,格鲁吉亚拥有一些能为欧洲劲旅效力的球星,如前锋阿尔韦拉泽(阿贾克斯)、后卫卡拉泽(AC米兰)、边后卫科比亚什维利(沙尔克04)……但随着这些球星相继退役,“十字军”的战斗力急转直下,世界排名也从第73位逐渐下滑至第125位。

世纪之交,格鲁吉亚经历了国家转型,2003年开始全面市场化,国内各行各业权力更迭,2012年见多识广的卡拉泽开始步入政坛,预示着高加索足球开始全面与欧洲接轨。

几乎在卡拉泽步入政坛的同时,格鲁吉亚足协开始获得欧足联“帽子戏法基金”的资助,以首都豪门第比利斯迪纳摩为核心,着力青训。欧足联随即合理分配2/3欧洲杯收入,用于改善欠发达国家足球发展基础。2012年下半年,第比利斯迪纳摩重组青训梯队,并在欧足联的资助下修建了新训练基地(2013年竣工)。值得一提的是,在新基地揭幕仪式上,罗纳尔多、舍甫琴科和卡拉泽受邀出席剪彩仪式。当时这位葡萄牙巨星与格鲁吉亚足球小将们的合影在本届欧洲杯小组赛最后一轮结束后火遍网络。

照片上的人是谁?对阵葡萄牙时进球的克瓦拉茨克利亚,本届欧锦赛上表现出色的门将马马尔达什维利,以及三位现役国脚中场球员恰克维塔泽、达维塔什维利和梅克瓦比什维利。

除了从偶像身上寻求灵感,格鲁吉亚足球运动员们也早早地学习了先进的理念,完善青训路线。在获得欧足联的资助之前,第比利斯迪纳摩就邀请了数名曾在拉玛西亚执教过的西班牙教练,为俱乐部设计了完整的青训计划,涵盖青训学院的硬件、足球风格、青训理念、球队和球员发展等。第比利斯迪纳摩的青训选拔开始从首都辐射到全国,俱乐部也因此成为格鲁吉亚最大的足球人才中心。

2015年,科比亚什维利当选足协主席,格鲁吉亚足球的现代化进程再度加速。尽管国内联赛水平依然不高,但格鲁吉亚的天才球员会及时吸收欧洲先进的知识,在技术还未成型时就开始大规模西进。本届欧洲杯,格鲁吉亚大名单中有多达25名球员在海外联赛效力(或隶属于国外球队),替补门将洛里亚是唯一的例外。

良性循环

足球发展没有捷径,提高竞技水平的基础必须是扩大足球人口基数。竞技体育归根结底还是选拔机制,人口基数在哪儿?在学校!

2014年欧足联精英青少年球员发展计划来到格鲁吉亚之前,该国已开办了覆盖全国13个地区的4所足球学校——这是金字塔底层的基础。“精英计划”实施后,格鲁吉亚足协在第比利斯郊外25公里处成立了鲁斯塔维国家足球学院,完成了“体教融合”项目金字塔的点缀。每年,格鲁吉亚足协都会从全国选拔60名16岁以下的优秀足球少年,安排他们到国家足球学院训练。

训练营结束后,孩子们具备进入职业俱乐部青训体系的条件,也可以继续留在国家足球学院接受一至三年的全日制训练。学费、食宿全部免费,还可以代表格鲁吉亚参加海外比赛。家长们当然很乐意送孩子来学足球。

打通从青训到职业的上升通道,意味着格鲁吉亚足球发展初具规模。根据欧足联统计,2015年至2021年间,格鲁吉亚注册职业足球运动员人数从14676人增加到37600人,女足球运动员人数增长了10倍。自2016年以来,格鲁吉亚已完成37座球场的改造,另有18座新球场正在建设中。国内顶级联赛总观众人数也从20万人增加到260万人。

2017年,格鲁吉亚主办了U19欧锦赛,去年又与罗马尼亚联合主办了U21欧锦赛,两批白人青年球员由此获得了与欧洲顶尖青年队较量的机会,两支国家青年队也分别派出9名球员入选格鲁吉亚国家队参加本届欧锦赛。

短短10年时间,格鲁吉亚就让国家队从世界第125位一跃成为欧洲杯16强。显然,格鲁吉亚不能仅仅依靠青训发展。本届欧洲杯小组赛每场都有进球的前锋米考塔泽就是另一种补强思路的代表。作为一名“归化球员”,米考塔泽出生于法国,自幼进入里昂青训,2021年3月开始代表格鲁吉亚国家队出场。

00后边锋齐塔伊什维利出生于以色列,曾在塞浦路斯生活数年。11岁时,他被巴萨拉玛西亚看中,但因年龄不够寄宿,转投乌克兰基辅迪纳摩。2017年至2020年,这名小伙子代表乌克兰国家青年队参加过各级比赛,并于2019年随队夺得U20世界杯冠军。三年前,齐塔伊什维利意识到乌克兰国家队的竞争太激烈,于是决定代表格鲁吉亚出战。

接下来,格鲁吉亚国家队还将继续吸纳“外援”JRS直播,出生在俄罗斯、出身于圣彼得堡泽尼特青训的混血中卫萨索洛夫,以及出自捷克豪门布拉格斯巴达的后卫格拉什维利,都引起了“十字军”的关注。

机遇与精神

在首次晋级“高于世界杯”的欧洲杯之前,格鲁吉亚队已经历了三届“欧洲国家联赛”,而这项新赛事也为他们提供了登上更高舞台的机会。

欧国联的分组规则意味着格鲁吉亚不必频繁与传统强队交手,他们的对手更有可能是同级别甚至更弱的球队,“十字军”可以通过连续获胜获得信心。欧国联的“外卡机制”让格鲁吉亚有机会参加欧洲杯附加赛。2019年和2023年,格鲁吉亚队两次获得小组第一,在2020年欧洲杯预选赛附加赛中不敌北马其顿,但在今年3月实现了历史性突破。

2022-23赛季欧国联,格鲁吉亚国家队创造了历史最辉煌的战绩。在C组第4组,“十字军”的对手分别是被压抑的保加利亚、老对手北马其顿和垫底的直布罗陀。球队6场比赛5胜1平,唯一丢的一分是主场对阵保加利亚(不过那场比赛没有丢球)。2022年6月,格鲁吉亚队在拉兹格勒和斯科普里连续两个比赛日客场作战,先是5-2大胜保加利亚,随后又3-0大胜北马其顿。克瓦拉茨克赫利亚凭借出色的表现吸引了全世界球迷的关注,法国主帅萨尼奥尔的执教能力也得到了白人球迷的认可。

今年3月份的两场欧洲杯预选赛附加赛,格鲁吉亚运气不错,连续抽到“主场平局”,在单场胜负制中占据上风,最终顺利晋级也是水到渠成。

值得一提的是,格鲁吉亚队在本次欧预赛中也经历了尴尬的一幕。由于不懂规则,足协技术总监卡西塔泽不顾劝阻,坚持让克瓦拉茨克赫利亚在去年最后一轮资格赛小组赛中对阵西班牙。结果在那场实力差距巨大的毫无意义的比赛中,那不勒斯边锋吃到黄牌,无缘首场对阵卢森堡的附加赛。好在对手实力有限,原本在国家队替补出场的前锋日夫奇瓦泽化身英雄,帮助“十字军”2-0淘汰对手。在随后与希腊的决战中,格鲁吉亚凭借高超的战术执行力,将2004年欧洲杯冠军拖入点球大战,最终依靠门将马马尔达什维利的出色发挥,拿到了一张前往德国的门票。

格鲁吉亚在欧国联和欧预选赛上大放异彩,主教练萨尼奥尔功不可没。一个小国足协不可能指望邀请一位名帅入主国家队。“合适”成为格鲁吉亚2021年与萨尼奥尔合作的关键词。作为前拜仁和法国国家队右后卫,萨尼奥尔不仅经验丰富,而且做事严谨,善于了解球员心态,能自然树立权威。

国家队队员往往缺乏充足的训练时间形成默契,球队战术要简单明了,主教练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统一的作战思维。让分布在15个国家的格鲁吉亚国脚形成统一的思维并非易事,因此萨尼奥尔决定从国家视角入手,寻找大家共同的情感价值。

抵达格鲁吉亚后,萨尼奥尔在一家低档旅馆住了一个月,才找到合适的公寓,成为第比利斯的居民之一。有时,他会离开首都,在颠簸的道路上开车六七个小时,到巴统或哥里观看当地联赛。“当我开车经过村庄时,我能深刻感受到这里的贫困。人们靠卖三四种水果或蔬菜为生。但当你停下来时,他们会把所有东西都给你!这个国家有巨大的互助精神。”

格鲁吉亚人的互帮互助精神在本届欧洲杯对阵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比赛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面对实力明显强于自己的对手,格鲁吉亚五名后卫不断相互补位,积极增加跑动以扩大防守面积。他们的共同目标就是在己方半场拦截对方进攻,并在最短时间内将球送至前场,为前锋利用个人能力反击创造机会。

对阵西班牙的1/4决赛,格鲁吉亚先拔头筹,但边路的防守还是留下了太多空当——这说明互帮互助的精神并不能等同于创造奇迹。在正式投诉VAR后,萨尼奥尔也表现出对球队的清晰理解:“对于我们的球员来说,参加欧洲杯是一次非凡的经历。我们将受益于这次接触精英足球的机会,格鲁吉亚足球仍处于非常重要的发展阶段。”

中立球迷关注甚至羡慕格鲁吉亚足球,不是因为陌生,而是因为熟悉。归根结底,足球是一项简单直接的运动,只有持续投入,才能获得回报。